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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勉强踮着扭伤的腿，一瘸一拐地挪到了电灯前，打开电灯。灯光照亮了我生活的简陋和贫穷。我看见了我那只猫惊恐的黄眼珠。这猫是我一年前在门口捡的。它怀孕时，一个不知什么人打边上走过，根本没有喝酒，穿着黑大衣，朝它肚子上噌地就是一脚。站在门口的女人都看见了这一暴行。不会说话的畜牲淌着血，生下两个死胎，在我的房间里病了很久，但没死掉，我把它的伤病调养好了。这猫在我家里住了下来，起先它也怕我，好不容易才慢慢习惯。我的房间在屋顶底下，那位置正好让我把猫放到屋顶上去溜达，无论冬天，还是夏天。 我从不把它放到屋子的走廊上去，因为我怕我会为了这只猫去坐牢。事情是这样的。有一次在牧首塘畔乌黑的小巷里，几个流氓盯上了我。我机械地护住口袋，旋即想起口袋已经空了几年。于是我在苏哈列夫卡从一个行迹可疑的家伙手里买了一把芬兰刀，一直带在身边。所以要是有人再踢猫，我怕我会坐牢。 这猫闲得无聊，看见我起床，便睁大眼睛，忧郁而又多疑地注视着我的举动。我看着擦痕累累的漆布，旧时的创伤开始隐隐作痛。我想起十二年前还没有成年时有人欺负了我，这仇一直没报。我真想去他居住的城市，跟他决斗。旋即想起那人都入土多年了，烂得连骨灰你都找不到。于是就像反复发作的伤痛，我的记忆里又浮现出两种屈辱的事情，屈辱使我自己也去欺负弱者。我心灵的伤痕全都热辣辣地燃烧起来。我苦恼地看了看电线。电线低垂着，向我招手。我反复考虑着自己无望的境遇，把头抵在漆布上。原先我日子过得好好的，突然一切都像烟一样消散了。不知为什么现在我在莫斯科，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房间里，还有这只受难的猫得我养活。每天我得为它买十戈比的肉，放它出去溜达，另外，它一年生育三次，每次都生得死去活来，只好设法侍候它，随后还得给钱，请人把一只小猫淹死，另一只自己养着，日后还得陪着笑脸，把它送给楼里的什么人，请他收下，好好照料。 累赘，累赘。 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？ 因为我忽发异想，扔了一切，希望从事写作。 （摘自《献给秘密的朋友——狄奥尼索斯的大师。狄奥尼索斯的祭台。片断。》 曹国维译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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